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赤心巡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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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月迷津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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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月迷津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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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。

宋淮一护自身,二护人意星辰【毕月乌】,三护身下的武安城、巩固武南战场,剩下的力量才在城外这处荒山,结成了星网,如地膜覆山。

身、星、城、山四位一体,以人意星辰【毕月乌】为核心,交织命途为线,构筑了完整的防御网络。

武安战区已经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战备状态,整个文明盆地也开始警戒。军令一层层地传下去,在最短的时间里,人族大军就可以做好与妖族决死的准备。

但蝉法缘的目标太明确,下手太果决。

他并不图谋武安城,也不攻击宋淮,只求打扫这无名荒山。

而文永在这种层次的交锋里,确然渺小如微尘。根本挡不得一瞬,仍是被轻易地抹掉了。

强如宋淮,借【毕月乌】为网,也未能在消散的魂意中,捞起半点残念!

遮天大手竟空空。

宋淮面无表情。

他翻掌便往上——

“那就别走了!”

神像金光洞穿星网、窜杀文永的瞬间,来自东天师的反击,也在同一时间发起。

沾着星网,便是沾住了他的卦算!

蝉法缘当着他的面入境杀人,他绝无可能再让其囫囵离开。

这一刻他再顾不得提防猕知本,或者说,荒山之上两个人族战士的死,给了他冒险的理由。让他决定将猕知本有可能的攻击,留给文明盆地的其他绝巅来防备。

毕竟种族战场皆袍泽,他既然披衣履此,也当托付生死。

两个修为平平的战士,都作为袍泽相依着死去了,他岂不如?

星网织成了一件流彩卦衣,在神道金光洞穿文永的同时,这件卦衣也披上了蝉法缘的金身。

上清卦衣,八门锁仙咒!

如此宝术,蓬莱独有。

宋淮大袖飘飘,一霎走到高天上,身横遮金阳,只手探明月---

那是一只翻天的大手,横无际涯,指盖寰宇。就此探进了人意星辰【毕月乌】,而从月白色乌鸦的虚影中穿出来,在无尽因缘之中,一把攥住了蝉法缘的脖颈!

卦衣罩禅身,单掌覆天机。

“与我……落人间!”

他抓住此身,猛然一惯!

像是扯断了天幕的囚笼,从中抓下来一个火球!

乍看来,天空像是又坠下来一团烈日,与金阳一时难分。

这团火球光耀万里,梵唱不歇。

却是一尊大菩萨身!

非得在目见一道有极高修行,才能驱光褪火,在这尊大菩萨的金身上,见得宋淮的手掌。

此般大菩萨,被宋淮掐着脖子如掐鸡犬,被覆绝天机的大手攥着往文明盆地拽落。

轰隆隆天隙立见,在这个过程里时空摇颤,天柱所倾也不过如此。

蝉法缘出手抹掉一个无名小卒的因果,却因这份因果,被生生拽进文明盆地,这是他亦不曾意想的!

但他亦百战绝巅,深知已至生死关头,不敢再有半分保留。

“过去佛祖,隐光如来。天既不昌,应如我闻————俺嘛呢叭咪吽!”这尊大菩萨身,顷如玉就半透明,其身浮现十三个光点。

梵身舍利十三种!

交汇宝光,撑鼓卦衣。使他似乎无限地膨胀开来。

这禅身璨光之烈,与金阳争辉,尚还压过金阳一头去。

金身如鼓,佛唱轰隆:“醉心才眠梦中梦,惊蝉谁觉身外身!”

宋淮的大手猛然合拢,掌中烈日都黯光,待得光敛声碎后,却只剩一具小巧的金色的蝉蜕在掌心。

这是蝉法缘证道绝巅前的最后一蜕,是他为自己所修的替命之身。曾以此为苦海渡舟,历尽波劫而登顶。也是他将来踏足超脱之上,送自己成佛的肉蜕灵山!

毁于今。

剥下它,便是宰了蝉法缘的一条命。也永绝了他成佛的可能。

可他毕竟还是逃脱了……

天妖一世寿万年,他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。

此刻偌大的天狱世界,所有人都看到金光灿烂。

灿耀在天穹的那轮金阳,照耀整个妖界。

古难山的大菩萨,以光入其间。

遁此身,逃禅命。

灿烂金阳转乾坤。

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瞬间里,几乎宋淮借【毕月乌】的传音,才刚刚传到各大关键战场的真君耳中。

蝉法缘似游鱼入海,化光落金阳,眼看着就要回归古难山……

他却看到一柄剑。

是的。

在悬于高天的金阳中,有一柄剑存在!

那是一柄从不回头、从不折身,以绝对的冷酷贯彻始终的剑。

握剑的人白发披肩,眸光淡漠……

七杀真人陆霜河!

说来也算“妙在偶逢”。

陆霜河剑斩平等国赵子后,仍在探求“最强”。

在【开天】一剑险些杀死赵子前,他先以【一泓秋水照离人】的剑式,剖开了赵子的“万灵登神印”。

彼印使天地万物都生灵,都显神,是驭用生机的无上妙法。

而在这妖界,天地万物若都能灵显,最强大的自然只能是那轮金阳。

在扫灭那些生机,斩除那些神意的时候,陆霜河其实隐隐感受到了神海的涟漪———囿于猕知本的封锁,封神台的隔绝,以及本身并非神祇,他没能洞见真相。

但他想知道,倘若赵子的“万灵登神印”,能够做到推动妖界金阳生灵显神,那是不是赵子作为当世真人的最强?

那样的赵子,他还能够战胜吗?

他边走边想,向着金阳的方向一直走。

不知行多久,又思几时。

许多年来剑道的灵感,如流瀑般将他浇透。

他想到陨仙林里,姜望仗以击败他的天道剑,想到他也从来没有将天道当做尽头。

他还想到观河台上姜望与燕春回的那一战,想到剑道登圣的碰撞。又想到忘我剑君太叔白,曾放盏于月,邀饮万古。

冥冥之中有一种“道”的触动,令他隐隐感受到“往前走”的契机。

向前行,往高处走。

所以他拾光而上,走向了永悬于妖界的亘古金阳。

他知道这多么危险。

妖界本无日月。

妖界的日月是妖族先贤升起。

金阳血月据说是远古妖皇的眼睛!

他走进金阳的那一刻,就是将自己置身于妖界强者的视野里,必然会迎接前所未有的骤雨雷霆。

如此危险,都不输于当初姜望的“一秋求道,万界登顶”!

可若非这样的危险。

何来最强的名?

他的剑从来没有犹豫过。这条路在出现的时候,就成为他必然的选择。

所以他提剑登天。际遇之巧,便是如此。

就在他走进金阳的这一刻,恰逢蝉法缘拆光而归!

他面对的是古难山的大菩萨,已经在妖界煊名三千年的蝉法缘。

陆霜河这个名字就注定了他的选择。

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刻会发生什么——

绝不回头的【朝闻道】,斩出了理所当然的一剑!

最强的剑,理应得到最庄重的对待,理当感受最强烈的敌意,咀嚼对手最深刻的恨。

陆霜河在妖界的金阳中,已经感受到来自茫茫妖界各个角落骤然腾起的敌意……杀机如芒刺道身。

但他眼中只有对手,亦只是拔剑而斩。

人无所拘,剑无所滞。

就像当初从南斗秘境走进现世的那一路,他一步一

剑,斩碎了那些世界所有的困阻!

他是这样走到今天,也将这样走到以后。

这样的一剑……

释放了蜕身、急于逃归的蝉法缘,在这样的时刻里,终于不能再唱他的佛偈,也说不出什么富有禅意的话。

“滚开!”

他只有如此暴怒的吼,以及一记推天而起的大手印。

光王如来托天印。

无穷广阔的天空,升腾起万万里的金色云————那只托天的佛掌,像是抓起了一条金色的袈裟,蒙住了或有几分羞涩的长空。

而陆霜河往下飞坠。

他追及他斩出的前一剑,而递出了更加冷酷的那一剑。

或者他并不是冷酷,只是太坚决了。

这一路走来,从南斗秘境到南斗殿,从陨仙林到朝闻道天宫,从独来独往的虞渊,到只身涉火的焚海……

“我意未改。”

我明白在当今这个时代,我永远超越不了那亘古第一的真人。

真人寿尽一千年,以此真寿,等不到修行世界的再一次跃迁,等不到下一个时代的来临。

但我亦明白,在这一刻,我已经做到陆霜河这个人所能做到的极限。

便纵世尊是我!便纵姜望是我!在这洞真境界,也最多就是我此刻,是我这一剑!

如此……

我是最强的陆霜河。

陆霜河白发飞如瀑,双眸为剑眸,往前亦是抬剑。这一刻他终于踏出了举世无双的那一步,迈向独属于他的绝巅。

登顶第一剑,即斗积年天妖大菩萨。

巨大而无声的爆炸,在金阳之下诞生。

像一个无限扩张的巨大的气泡,膨胀到文明盆地的边界才炸破。

无穷的禅意剑意都散开。

只落一场璀璨无极的光雨!

蝉法缘跌落长空,而陆霜河七窍尽血,被推回了金阳。

“啊!!!”

再次跌落文明盆地的蝉法缘,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。

宋淮单手一抓,自武安城内以及武安城外荒山,同时飞出一条斑斓的因果彩线,如两条巨蟒,错缠古难山的大菩萨于空中,将其牢牢捆缚。

大菩萨以因果系人间!

宋淮便牵着他往下坠。

也是在这个瞬间,一柄极致嚣狂的刀,已穿出天隙。寒锋一照,天地皆白!

又一柄八面汉剑,在风中显形,其上花鸟鱼虫,竟然遥遥映照,窜游菩萨之身。

又有连环炸响,劫雷横空……九劫洞仙指,大牧王夫赵汝成!

根本看不清这一刻有多少攻势落下。

唯见长空挂虹桥,一时间风聚云涌,电闪雷鸣。

一切散开后。

只有横洒天穹的金色血雨,将滋养这片土地,又一个春秋。

袈裟也好,念珠也罢……所有保命的佛宝,所有救命的手段,全都溃散在蝉法缘跌落长空的瞬间。这尊古难山的大菩萨,在坠回文明盆地后……一个瞬间就被打死!

就连禅身都不存。

最后只有一十三颗舍利子,裹在流彩卦衣里,被宋淮提在手中。

犹有佛性在冲撞,却被压服如拙石。

唯在此刻,宋淮才得以在这些残余的佛性里探寻因果,尝试在其中剥出有关于荒山两位人族修士的线索……寻找猕知本落子文明盆地,蝉法缘更不惜冒险动手的真相。

而在那高空——

一领辉煌灿烂的草原华袍,横展在金阳之下。

俊美如天神的大牧王夫,双手大展而高起,无穷王道气剑环绕其身,便如一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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