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赤心巡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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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苦海无涯肯争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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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苦海无涯肯争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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猕知本占算的手段。

猕知本在【封神台】上施法,哪有人能够伤害到他?

当妖族这么多的天妖强者,一路过来雄关险隘所驻扎的重兵,都是死的不成?

但问题每每出在“不可能”。

当血神君立在【封神台】下慢吞吞地搬运神力,为神霄之门推开而欢喜……骤然感受到一缕无匹的杀机,剑意临于九天,如已悬颈,而不知从何将落。

祂的惊大于怒。

祂不能想象这一剑,无法真正捕捉它的来处,恐为超脱手段。

可是当那条天河映入猕知本眼眸,白龙般的剑光也跳出猕知本的眼睛外……整个金色的封神台,都在瞬间披雪,游走炽光。

这一切变化,都明晃晃地告诉祂——来者是何人。

血神君大怒之下出手,天生的神通手段,比情绪更快做出反应——绝巅的道途撑住这世界,一道接天的血瀑,绕猕知本而起,顷成一张九折血屏风!

此屏风,血色而透,上有山河画影。

又有飞禽走兽,披鳞带甲,乃至鱼虫,都敬神尊。

天生万灵,无血不成精。

祂是血道至尊,用血养血的祖宗。

姜望的剑只要掠过这道屏风,祂就能杀进姜望的道身血源,与之对决于道血,厮杀在神巅。

祂也看到屏风中的猕知本,亦是相当及时地做出了反应——

瘦长的手指点在空中,霎时绘出一头神龟负九宫!

此龟四足如天柱,龟甲刻印天成,仿佛一座移动的宫殿。其间九宫幻变,风雨不定,曾经是九座伴生的世界,炼成一座随身的阵。

这等形象,正是曾经妖族的神道超脱,陨落在人族烈山时代的玄厌寿。

猕知本立足封神台,瞬引神机,结此虚形,是再巧妙不过的防御手段。

当然,只有防守没有进攻,终究失了几分锐性。

血神君心中的念头只是淡淡一闪而过,就像那遨游在天河之中的剑光,也只是让祂看到了一次闪烁!

那血屏风纹丝不动。

像只是一缕微风吹过了,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。

血屏风所围的猕知本,也立身不动。

而在下一刻,那尊玄厌寿的神相虚形,忽然崩碎了背甲。九座宫殿的虚影,飘飞为九九八十一块飞散的甲片。

剑光如游龙过隙,在那些甲片裂隙中有炽白的一瞬。

神相虚形之下的猕知本,一颗瘦小的头颅高高飞起!

血神君惊惧!却当场失声!

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祂成就了阳神,竟还能发不出声音。

但这一剑的确是在祂的认知之外存在,祂甚至是在这一刻,才想明白,这一剑是从神霄世界飞来--

猕知本推开了神霄之门,天狱世界已经贯通了神霄世界。

姜望剑入此门,又出此门中。

这是遁于天意,又逃出神意的一剑,完全与他的血屏风错道而行,又斩碎了猕知本于天意的防御。何等恐怖的一剑!

猕知本就这样死了吗?

妖族当下最倚仗的智者,就死在一次遥远的拔剑?

血神君惊色难掩地仰看高台,看着猕知本无头仍静伫的身体。

直到那一只对着天空的瘦长食指,轻轻颤动……

这具瘦小的身体里,响起漫长的、十分困倦的一声:“好一个荡魔天君,好一柄剑!”

他叹息着,从汩汩冒血的断开的脖颈里,又钻出一颗血淋淋的脑袋。

用手轻轻一抹,脑袋便即干爽,五官变得清晰,又重新是那个瘦小的猕道人,面上光彩照人。

但他怅望天空:“我此生最遗憾的事情,就是当初没有留下你。”

随着他的视线扫及,封神台上空便有一柄极锐极薄的长剑显形。其如穿林之飞鸟,斩碎神光而欲遁。

猕知本的手指按下来,整座太古皇城轰隆摇动。真正恐怖的天压,瞬间禁飞了长剑。一道道神光窜过来,绞成了锁链,将这柄长剑层层缠缚,直至密不透风。

他昂直着身形,叹息声有些寂寞:“我没有想过有人能来杀我,但还是特地准备了一具神躯,为自己点燃了一盏九转命魂灯。”

他的遗憾不止在当初,也在今天。

姜望人没杀来,只飞来了一剑。

这一剑再次改写了他的认知。三论生死后,又十年坐道,其人竟然还在跃升,竟然能够强到这一步。

这是一次有备无患的陷阱。

可他也真个差点死掉了!

哗啦啦,锁链摇动。

层层叠叠的锁链重围里,那柄决然而至、透出认知的长剑,轻轻奏鸣。

姜望的声音,便从此剑传出,仍然波澜不惊,带着时光与他为友的该死的从容!

“这一剑,便留在太古皇城,还请好生保管,勿使锈尘——”

剑鸣声中他说:“不久之后,我会亲自来取。”

声遽静,剑遽止。似一头吞天虐海的凶兽,一霎竟沉眠。

血神君从来自强自负,闻此声,竟不知何言。

他有足够的志气,但明白短时间内若无决定性的跃升,相逢不过一个“死”字。

哗哗哗……

神性锁链捆着这柄剑,缓缓飞出封神台,像是绑着一个绝代凶徒,就这样吊在了太古皇城的城楼上。

猕知本的声音广传妖域:“姜望其人,神临入天息荒原而完归,绝巅斩封神台而割我头颅。”

“今遗名剑【薄幸郎】,还敢狂言,不日来取。”

“此妖族之耻!”

他厉声作问:“谁竟雪之?!”

此剑就留在这里,等一个阵斩姜望的绝世天妖,抑或……真等姜望自己来取。

以此壮妖族之志,使天下见耻而奋勇!

神香花海焚烟成灵,永眼地窟尖啸未绝……骇泽响起怒吼,黯渊有毒雾冲天!

妖族八大域,间中计数三千一的小域,一时都是战声。

有志天骄无不奋勇,誓要为族群诛此恶獠。

而封禅台中的猕知本,一霎神光黯去,五官皱成一团,面又枯瘦五分!

“我今不能死。”

猕知本眸光垂落,身形又佝偻了几分。

那身长袍披在他的身上,快要将他盖住了:“我们……还有很漫长的战争。

“血神君。”他的声音渐渐衰弱,但很清晰:“羽祯大祖创造神霄世界,为妖族打破封锁,此胜一也;神霄世界在混沌海中跃升,其中早有妖族存在,独占其势,更有柴胤大祖提前布局落子,此胜二也;我族万众一心,提前推开神霄之门,打人族一个措手不及,此胜三也;人族背信弃义,孤旅奋战,妖族联手万界,合众为勇,此胜四也--咳咳咳!”

他咳着道:“猕知本计陷姜望,留其佩剑于封神台,足见吾之智慧彼之愚昧,此人何足惧也?此胜五!”

“为我夸之。”他说。

血神君没有说话,只是点头。

猕知本缓缓闭上眼睛:“蝉天尊,接下来就交给你了。此番决势非为胜也,为人族不速胜。神霄不必贪全,不可求胜,只求站稳脚跟。打破囚笼,沟通诸天,即是功成。君有上智,远胜于我,但为妖族心切,不免求功,万请慎之……”

才落杀子开神霄,又逢此惊天一剑,不得不休眠。

作为封神台边唯一一个目视此般情况的神尊,血神君非常明白自己该做什么。

神霄世界轰开,对人族对妖族都是前所未有的事情。

而太虞真君先出剑于神霄,荡魔天君先出剑于妖族腹地。

现世人族凶恶如此,倒像是猕知本的大门,是为他们而推开!

但故事不能这么说。

妖族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胜利,且已经开始胜利!

“猕天尊算无遗策,真绝世也!”

那架血屏风终于没有收起来,血神君已经哈哈大笑,傲立高空,一卷长袍,遥指远穹:“姜望小儿妄图偷袭,正中陷坑。仓惶逃窜,还敢狂言!有种别走!待本尊追上来,以你头颅制酒器!”

一直到炎武宗师的披甲身影,消失在远山,长空绚烂的痕迹,都已经淡去……唯有残留的血气,被阳光涂匀,似一抹羞怯的胭脂。

武安城内的尼姑庵,像被这胭脂点燃,一霎红照了半边天,又如青灯寂去,只剩一地余烬。

正在城头排兵布阵的大齐英勇伯鲍珩,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聚集在这处战场的所有绝巅,都已经离开后,他才可以有片刻自己真实的心情。

当然即便是这点微小的“真切”,他也缄藏在内心深处,不展示在表情中。

“养兵千日,用在一时!巩固城防,不可懈怠!”鲍珩披甲带剑,在城楼上巡行:“妖尼虽死,城中妖孽恐未绝迹,术楼将用三日夜望气,卫兵以符水净街,杜绝妖氛!”

“主战军队接掌城防,各部无论以何等名义休养,责令即刻归队。启用城南、城北演武校场,启用空间法阵--今日起闭城,今夜起宵禁,直至战争结束!”

“来啊,这里加一队人换防,务必看顾好大阵节台--把武库里的吞邪鸳抬上来!还有飞凶盘!今日起气血丹双倍配给,城楼上巡卒单配三份!把装着道元石的宝箱拖上来,就堆在这里无须吝啬!咱们储备充足!”

他按剑如猛虎回顾,高声怒吼:“此战必胜!”

“必胜!!!”武安城里,洪声齐震,一似滚滚雷霆。

当初齐国新建武安城,两日时间,在此拔起大城,与妖族南天城对峙。

彼刻是大齐军神姜梦熊亲自坐镇,朝议大夫闻人沈作为第一任武安城主,当时在妖界征战的英勇伯鲍珩,受军神之调令,领一万湮雷军主力来此屯驻。

后来大战结束,闻人沈也把精力投放到其他战场,鲍珩便争取了在此城常驻,成为“武安-南天”战场的最高军事统帅。

这些年来苦心经营,几乎将这里经营成了鲍家的城。

武安城是为前武安侯而建,因其而名,当然治权归属于齐国,但具体的权柄,在朔方鲍氏手中。

更直白一点说--

武安城是鲍玄镜用来对付姜望的后手之一!

无论他现在表现得有多么崇敬姜望,事事以其为榜样,恨不得拜于膝下,叫一声亲爱的义父……

他亦不能忘记,他曾于其人身上,留下怎样深刻的仇恨和痛楚。

哪怕他已经下定决心,永远隐藏过去,永远要避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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